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苏挽月的警帽檐压得很低，阴影遮住了她半张脸。
她将一沓现场搜查报告拍在桌上，纸张边缘扫过林昭搭在椅背上的手背：“实验楼三层东间的泥土被重新翻整过，试管和白骨都不见了。小刘说你昨晚进去过。”
林昭垂眼盯着自己磨旧的皮鞋尖，指节抵着下巴——那截被拔走的试管在他梦里晃了半宿，此刻正顺着记忆往上爬，扎得后颈发疼。
“苏队，您觉得我三更半夜溜进实验楼，是为了给您表演个‘发现尸体又藏起来’的戏码？”他歪头笑，眼尾却没跟着弯，“李婉儿说看见陈文杰半夜去实验楼，可今早搜查队去的时候，连个脚印都没留。您说，谁有本事在六小时内清理掉一具白骨？”
苏挽月的手指在报告上叩出轻响。
她记得这个新来的见习警，报到那天穿着破洞牛仔裤，在队里转了三圈才找到自己的办公桌。
可此刻他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某种让她后颈发紧的锐利——像把收在鞘里的刀，刀鞘磨得旧了，露出底下淬过的锋。
“调监控。”林昭突然直起身子，从裤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便签纸，上面用铅笔密密麻麻记着时间点，“陈文杰最近半个月的值班记录，他总在凌晨一点到三点出现在实验楼附近。昨晚李婉儿说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和他的异常时间有重叠。”
周浩然抱着笔记本电脑撞开审讯室的门，屏幕蓝光映得他黑眼圈更重：“监控调出来了！实验楼后墙的摄像头被涂了油漆，但西侧操场的摄像头拍到陈文杰昨晚十点十五分拎着个黑色塑料袋进去，十一点二十出来，袋子鼓了一倍。”
林昭凑过去，指节敲了敲屏幕里那个佝偻的背影：“袋子里装的是试管和白骨。他知道我发现了现场，所以赶在搜查队前清理了证据。”
苏挽月的瞳孔缩了缩——她想起今早搜查时，泥土里确实有新鲜的翻整痕迹，像是用铁锨仔细拍打过。
“你怎么确定他会清理？”
“因为他不想让我们看见那截试管。”林昭摸出从现场捡的半枚鞋印照片，“那上面有编号，和我妈当年冤案里的实验样本编号格式一样。”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却重重按在照片上，“他怕的不是尸体，是尸体上的东西。”
夜幕像块浸透墨汁的布，慢慢罩住海城三中的围墙。
林昭缩在便利店的阴影里，盯着校工房的窗户——陈文杰的影子在窗帘后晃了两晃，拎着个帆布包出了门。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当前功德值230，“因果推演（3000）”的灰色字体刺得他眼睛发酸。
他摸了摸腰间的警用辣椒喷雾，跟着陈文杰拐进一条逼仄的小巷。
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墙角的流浪猫被脚步声惊得窜上围墙，瓦砾“哗啦啦”砸下来。
陈文杰突然停住脚步。
林昭贴着墙根屏住呼吸——对方背对着他，可后颈的汗毛却竖了起来，像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
他看见陈文杰的肩膀在抖，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嘟囔，像是某种方言，又像是……咒语。
眩晕来得毫无预兆。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眼前的路灯在头顶忽明忽暗，连陈文杰的背影都重影成了三个。
他踉跄着扶住墙，掌心触到的砖块突然变得绵软，像泡在温水里的棉花。
“异能者……”他咬着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系统提示音在混乱的意识里炸响：“检测到精神干扰，当前功德值可兑换‘因果推演’临时使用权（消耗1000功德）。是否兑换？”
林昭几乎是咬着牙按了确认。
剧痛从眉心蔓延到后颈，他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陈文杰站在实验楼里，指尖泛着诡异的幽蓝，正按在李婉儿的额头上；那个失踪的女生尖叫着往门外跑，被陈文杰拽住头发，同样的蓝光钻进她的瞳孔；还有1997年的实验室，戴眼镜的男人举着试管，背后的黑板上写着“暗蚀计划第三阶段”。
“操！”林昭吼了一声，抄起脚边的砖块砸过去。
陈文杰被砸中后腰，闷哼着摔进污水沟。
林昭扑上去按住他的手腕，看见对方手背上爬着青紫色的血管，像条扭曲的蛇。
“你改了李婉儿的记忆，让她不敢说实话！”林昭的膝盖抵着陈文杰的后背，从他帆布包里翻出那截带血的试管，“还有那个失踪的女生，你把她关在哪儿？”
陈文杰突然笑了，口水混着污水沾在下巴上：“小警察，你以为抓住我就能查到什么？暗蚀的人……”
“系统提示：成功阻止记忆篡改——+300功德。当前功德：530。”
林昭的太阳穴还在跳，但视野终于清晰了。
他扯下自己的皮带捆住陈文杰的手腕，警笛声从巷口传来——是苏挽月，她的警服下摆沾着草屑，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林昭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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