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贵的声音，我们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
徐胖子忙问：“啥意思？那两个砍树的家伙，又出来了？”
大贵压低声音说：“我刚才到后面撒尿，听到砍树的声音了。”
听到这里，我们三人赶紧带上刀枪，开门出去了。大贵在前面领路，将我们带到了木营子后面的林子里。
只走了大约二十多步，我就清晰听到了砰砰砰的声音，很明显是有人在用斧头砍树。
大家赶紧放慢脚步，慢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翻了一个缓坡之后，大贵忽然蹲在了一棵树后，指了指前面。
我们三人也赶紧蹲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仔细一看，清冷的月光下，一棵大树下面站着两个人，正在一人一下，轮流抡起斧子砍树。
这两人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砍几下还用手比划一下，似乎在和另一人交流，他应该就是小哑巴。
另一人高高瘦瘦，满脸胡茬，面无表情，只顾着砍树，应该就是赵大胆了。
徐胖子低声说：“还真是啊，这俩人为啥一直砍树？”
大贵扭头说：“所以，大家都觉得他们已经死了，这是鬼砍树。”
“鬼砍树？这是什么说法？”
“大家说，我们这些木营子的人，一天到晚就是砍树。万一遭了意外，死在山里，冤魂不散，就会一直砍树。”
徐胖子乐了：“这你都信？要是饭店的厨子死了，鬼魂还能一直烧火做饭啊？”
我想再往前走走，大贵一把拉住我，赶紧说：“不能再往前了，赵大胆就是靠得太近，也成了冤死鬼。”
我扭头问：“咱们说话，他们真的听不到？”
“不光听不到，也看不到，阴阳两隔嘛！”
我慢慢站了起来，从树后走出来，大声问：“砍树的两位，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们还在砍树，十分专注，根本没听到我的声音。
徐胖子一见，也站了起来，大声喊：“赵大胆，你是死了，还是活着？你老婆带着孩子改嫁了！”
话刚落音，赵大胆忽然放下手中的斧子，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我们的方向。
我们赶紧蹲下，往树后躲了躲，徐胖子拍拍胸口说：“不是听不见吗？这是咋回事？”
大贵吓得趴在地上，也不敢看，嘴里嘟囔着：“不对啊，以前不管怎么喊，他们都没动静。”
我探头看了看，赵大胆还站在那里，抬头看着上方，若有所思的样子。此时，涛姐忽然走出去，冲着赵大胆招了招手。
没反应，赵大胆还是那个姿势，看了一会儿之后，又回头拿起斧子，继续砍树。
见此情形，涛姐说：“没事，他确实听不到，也看不到咱们。刚才，可能是累了，站在那里歇歇。”
徐胖子拎着枪走出来，低声说：“吓死我了，还以为戳到他痛处了。”
“小五，徐胖子，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没有死。”
我站起来说：“涛姐，会不会是幻觉？”
“应该不是，我觉得也不是鬼。如果是鬼砍树，应该像大贵说的，不知疲惫，一直砍下去。但是刚才，小哑巴和赵大胆有交流，还有暂时的休息，他们应该没有死。”
徐胖子听了，忽然抽出匕首，一侧身朝着大树的方向甩了过去。
匕首还没飞到树前，就忽然消失了。
我们当即看傻眼了，怎么可能？飞到半空中的匕首，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此时，赵大胆和小哑巴都放下斧头，坐在树下抹起了眼泪。徐胖子指着那棵大树说：“砍了半天，树又瞬间恢复原状，放在谁身上，都要疯了。”
涛姐点点头：“这么长时间了，确实难熬。”
徐胖子正打算再扔一块石头，但忽然停住了，他扭头问我们：“这俩人失踪有一段时间了，吃什么喝什么？大贵，刚开始那几天，他们是不是白天黑夜砍树，没停下？”
大贵点点头：“基本没停下，白天砍，晚上砍，不吃不喝不睡觉，所以我们才觉得是鬼。”
徐胖子一听，叹了口气：“活人怎么能受得了？这两人十有八九是死了。”
刚说完，我们的面前的景象忽然模糊起来，片刻之后，赵大胆和小哑巴都消失了。
大贵往前走了两步，捡起石头使劲一扔，砸在了那棵大树上：“现在没事了，消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出现。”
徐胖子扔掉手中的石头，正想上前查看，大贵拉住了他：“前面草丛里蛇多，还是白天再过去吧。”
我们一听，赶紧后退了两步。又等了一小会儿，赵大胆和小哑巴再也没有出现，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回去，等天亮再说了。
夏天工人起得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去了，所以等我们醒来的时候，木营子的人差不多都离开了。
随便吃了点东西，和张瘸子闲聊几句，我们立刻动身，往昨晚的地方去了。
那棵大树比周围的树都要粗一些，很好辨认，我们很快就找到了。
大树周围没有人，树身上也没有斧头砍伐的痕迹，树下连脚印都没有。
忽然间，徐胖子大喊：“哎哟，怎么在这里呢？”
原来，后方的一棵小树上，扎着一把匕首，就是昨天徐胖子扔出来的。
涛姐赶紧走过去，四处看了看，对我们说：“徐胖子昨天是从那边扔的刀，这就是说，刀子穿过大树，扎到了这棵小树上。”
我赶紧上前检查，大树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刀子不可能穿过它啊？
徐胖子拿着刀，绕着大树走了一圈，又比划了一下，摇头说：“这不合常理啊，刀怎么穿过这棵树的呢？”
涛姐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我有一种解释，昨天晚上咱们见到的这棵树，其实是在另一个空间，我们看到的是幻象。所以，徐胖子扔出来的刀子，可以直接穿过去。”
我和徐胖子有点懵，摇了摇头，不明白涛姐到底要说什么。
“你们两个和知颜一起，曾经进入了唐夫人的幻境，也就是混沌之境。在那里，你们遇到一支军队，不断冲击一条峡谷，死了之后又活过来，不断重复着一件事，是不是？”
涛姐一说，我想起来了。困在混沌之境的人，都在不断尝试着离开，循环往复，不死不灭，永受折磨……
难道说，小哑巴和赵大胆进入了混沌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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