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听到这话狠狠点了点头，附和道，“可不是，本该入府的嫡长女，竟与人私奔，然后拿了嫡次女顶替，这简直就是荒谬。”
是的，徐氏自从想用赵氏这枚棋，便仔细派人去查了赵府的一应消息，原本是想查出赵氏父亲的一些可大可小的罪证，日后好用来拿捏赵氏，却没想歪打正着，竟查出了替嫁这等欺君的弥天大谎来。
“赵氏愚蠢，却没想把这谎却瞒得好，当初还敢胆大包天勾引皇上，不过她只怕也没想到，赵家已经弃了她。”
徐氏眸色冷淡，转身从小佛堂里出来，在跨过门槛时，她才幽幽开口，“弃车保帅，赵家到底不像赵氏都是蠢的。”
“娘娘说的是，想来便是皇上疑心，也是找不到任何证据的，毕竟谁也想不到是抱琴父母求着抱琴诬告赵贵嫔。”
徐氏挑了挑眉，眉眼间多了两分笑意，在眼角堆叠成了细纹。
*
三月二十五日，也就是选秀前一日，赵氏被贬为庶人，幽居冷宫。
这消息传来的时候，江念正与秦氏在绣花，或者更准确说是江念请秦氏教她刺绣。
“我便知道又是这么个结果，”秦氏由于激动，放绣绷的手没控好力道，与桌子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江念看过去便是她气愤的神色。
江念自然知道秦氏气什么，虽然有雪痕膏养着，肉条状的疤痕已经下去了，但心里的那道坎，她知道却难以抹平。
但这些事，江念却无法宽慰她，有些伤痛是只能自己舔舐的，于是她只转言道，“幸好二皇子还是福大命大，昨晚便醒了，而且听太医的意思，若是能仔细养着，以后还是能读书写字的，只不过别太费神便是。”
秦氏听到这话，本能地反驳，“可他是皇子呀，不费神，便是断了他的前程呀！”
江念看着秦氏激动得都撑着小烷桌直起身子，忍不住弯唇，这样的秦氏没了平日的稳重，倒是看着更生动，不过很快江念便恢复正经神色，然后注视着秦氏的眼认真道，“姐姐便觉得真只有坐上那位置才算好吗？”
秦氏看着江念，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卡在喉咙里，她顿住了，脑子也乱了，是呀，难道只有成了那九五之尊才高兴吗？或者说成了九五之尊便高兴吗？
若是以前，在未出阁前，她定毫不犹豫说当然高兴，但入了宫，成了天子嫔妃，她近了瞧，才知道真不一定。
江念看秦氏久久未语，便知她是将自己话听进去了，然后继续道，“莫说皇上还是而立之年，便是再往后推二十年，那也是血雨腥风，当一富贵王爷，未必不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姐姐你说呢？”
秦氏抬眸望向江念，眼神里有诧异和震惊，最后却归于平静，然后这次心绪显然平静，缓缓道，“妹妹目光长远，是我刚刚太狭隘了。”
江念听到这话，却笑着摇了摇头，“莫说姐姐，但凡有一分怜悯的，都得道句可惜，不过人总是要朝前看的。”
“妹妹说的是，是要朝前看，”秦氏神色恢复如常，又拿起绣绷仔细与江念说，眉眼间满是宁和，让人观之可亲。
*
三月二十六，早朝都停了，乾清宫成了整个皇宫最热闹的地。
萧怀临自然坐在正上方，隔着数丈看向殿中央的秀女，而太后坐在其左侧，皇后徐氏在右，紧接着便是下首的宣德妃与容妃，反正阖宫最尊贵的几位都在这了。
“皇帝，你待会多挑几位秀女，以后也好身边多几个可心人。”
太后是萧怀临亲母，萧怀临自然孝敬，“是，母后放心，朕心里有数。”
太后听到这顺耳的话，笑着点了点头，又与萧怀临母子常话了几句，这选秀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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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懿祥宫里，“娘娘，被选中的秀女们的名分出来了。”
江念将“来日方长”的长字的最后一捺写好，又放下笔，将这幅字拿起看着觉得满意，这才看向跑得气喘吁吁的青茉，“说吧。”
青茉早就憋坏了，一得到吩咐，立马巴拉巴拉把刚看到的东西都说了个干净。
“祁首辅的孙女祁若蓁被封为文贵嫔，周尚书之嫡女周晴贞封为小媛，建忠将军之妹姚沛初封为小仪，工部侍郎之女孟玉梓封为贵姬，太仆寺少卿之女魏清姿封为贵人，兵部武库司郎中之女白彤封为才人，另外柳州知府之女苏南封为美人，岩州通判之女庄雨眠封为宝林。”
江念听着这一连串的封，已经有了计较，若她没记错，文贵嫔她是见过的，身子极弱，听说是自小在娘胎中便带出来的毛病，日日得参丸养着，不过学问听说极好，甚至祁首辅曾说过他这孙女若是男子，身体康健，比他还出众。
能得祁首辅这句，文贵嫔在家必是极受宠的，此次参加选秀，可见祁首辅忠君之意，而且文贵嫔身子弱，必定是不能生养，也就证明祁家没有争储之意。
江念实在不得不佩服祁首辅，果然是位极人臣，思虑处处周到，他身为保皇派，之前没在萧怀临阵营，现在却表忠心得恰到好处，又不至于烈火烹油。
既然这般，文贵嫔入宫便为一宫主位，实在不足为奇，毕竟祁首辅文人之首，她瞧着这贵嫔也不过是个过渡罢了，后面只怕还有得升。
“娘娘，周家竟然真送了嫡女进来，而且皇上竟然还选上了，奴婢有些看不明白。”
这些日子，江念给了绿蕊秀女的名单，以及其家世背景等，然后给绿蕊布置了份作业，要她揣摩萧怀临会定下哪些人，而周小媛便在绿蕊意料之外，绿蕊觉着周家这般只会让萧怀临觉着周家贪心不足，惹其生厌。
“周尚书现在管着户部，位高权重，他的面子皇上自然不会拂。”
江念只说到这便不往下说了，明显让绿蕊自己揣度。
绿蕊皱着眉头沉思，过了好一会，她才出声，“皇上虽然厌烦周家此举，但添个妃嫔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周家只怕现在还暗暗得意，越是这般花团锦簇，后面便越容易出错，皇上自然也好出手。”
江念听着分析，笑着点了点头，“总归你们要记住，真要一个人跌落云端，首先便是将人捧上去，而且周尚书为皇上登基出了不少力，现在责罚，未免落个卸磨杀驴，后置自然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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