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主饮下一杯茶，苦笑一声：
“原本还想着，得跑一趟请几位老友去修缮江城，没想到李道主的能力居然还能起死回生，重塑大地，真是令人汗颜啊。”
“作为破坏道主，却做着有为天下之事。”
兵主目光炯炯，抱拳行礼，郑重地说道，
“那所谓的传言传说，终究只是虚假的飘渺之言。李道主，我代表武神盟，向您致谢。”
“不必，我也只是为了我自己。”
李秋夜淡然道。
他行事一向如此，不过是遵循本心，但求无悔罢了。
“我此番前来，是有一事想要求问兵主前辈。”
“有关大道意志侵蚀？”
兵主抬眸一凝，不等李秋夜说道，便明白了原因，他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孙女退下。
“小清，你先回避一下吧。”
“好。”
木屋内，只剩下兵主与李秋夜两人。
兵主放下茶杯，提议道：
“不如到我道场中详谈吧，外界，终归是是隔墙有耳。”
“也好。”
李秋夜微微颔首。
对于同阶道主而言，进入他人的道场，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道场内道主的权柄更在神国领域之上。特别是在战斗之中，贸然进入他人道场，无异于输了一大半。
以前兵主拉李秋夜进去，那是两人境界身份有差距，不必在意。
而现在，两人都是道主，自然要先询问。
眼前视野一晃。
李秋夜感觉到，一股古朴而凌厉的气息，汇聚到他双眼后，又悄然释放而开。
而身前的景象，赫然又回到了那个远古战场。
沙漠，戈壁，荒芜，横七竖八的兵器，如同一座又一座的坟冢。
“这里，其实是那次旷古之战，无数武神陨落，只为了能抵挡住邪魔的入侵。那一次，死了太多人了。我的师父，我的兄弟，都埋葬在了这里。”
兵主眼神流转，语气悠悠，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一刻。
金戈铁马，山河破碎，那黑色的扭曲天空遮蔽覆盖而下，令武界生灵涂炭。
继而无数武神毅然站起，以肉身为城墙，前仆后继地与邪魔大军厮杀……
“被邪魔侵蚀的土地无法恢复，武界天道，最后将那些土地都舍弃了吗？”
李秋夜走过大半武界，未曾见过一丝魔土相关之物。
这显然不一般，也只有割舍土地，才能化解魔土这无解的污染。
“是的，武界原本比现在还大不少，有将近四分之一的地方，都割舍出去了。”
兵主深深地看了李秋夜一眼，说道，
“看来你与那些污秽之物也接触不少，但却能保持纯粹的神魂体，实属罕见。被邪魔侵蚀者，哪怕是灵魂体，也无法进入武界，这是那两位域主留下的手段。”
“难怪你没有防范域外天魔。”
李秋夜眼眸微动。
域外天魔若是沾染了邪魔气息，到达另一个世界后，也会逐渐变成魔域的锚点，这便是魔域，或者说那星辰之主真正恐怖的地方。
污染极快，而且防不胜防，一旦到了被察觉的境地时，魔域已经打上门来了。根本敌不过！
这防护手段确实厉害，若是能学会，以后给五洲世界搞上一个也是极好。
“说吧。你的大道意志侵蚀，具体如何表现？老夫当年被侵蚀时，便极度想夺取武器，夺取全天下的武器，这万兵城，与那十八般神器，便是那时夺取的。”
兵主朗声笑道。
十八般神器，传言是兵主争杀所用，品阶极高，而且作用能力极强。乃是武界神器排行前三十之物。
“前辈，你当时没有控制住吗？”
李秋夜讶然。
“很难控制的，那是源于我们本身的意志，或者说，欲望。当大道融合我身，我亦是大道。兵器之道，自然要多拿点兵器，这是无法避免的。”
兵主微微叹了口气，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就像是你饿了想吃东西，这是本能。你控制得了一时，控制不了一世。我们只能寻求平衡。本质上讲，这不是与大道意志交锋，而是与我们本身的欲望战斗，是为修心也！”
“与自己战斗，修心？”
李秋夜更加迷惑了。
这话他倒是听得懂，但怎么症状和自己不太一样啊？
他连忙问道：
“那其他道主的情况也如这般么？”
“大差不差。”
兵主缓缓解释道，
“我们越达到平衡，能使用的力量也就越强。否则，只会变成一副大道空壳，空有力量，没有运转手段，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
“那锻造道主，尉迟铸便是一个例子，他执着于锻造所谓的轩辕神剑。其实有一大半是被大道意志，或者说，自我欲望所驱使的。为了天下不见得，倒像是为了锻造一把绝世好剑。”
兵主语气感慨，
“为此，他已经收集了无数神器，回炉成神灵铁，可仍然不满足。”
“所以……你们脑子里没有第二个人吗？”
沉吟良久，李秋夜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什么叫第二个人？”
兵主神情一怔。
“就是……”
李秋夜一时间不知如何组织语言，说了大半天，才将他的具体“症状”全盘复述了一遍。
听完李秋夜的讲述后，兵主沉默了许久。
他时而凝眉沉思，时而捏着下巴思索，最后眼神微妙地看着李秋夜，小心翼翼问道：
“你是说。在你的神魂体中，多了一个疑似外来神魂，并且不受破坏大道影响，还整天嚷嚷杀杀杀？”
“是的。”
李秋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兵主抿了抿嘴，说道：
“我倒是不清楚道主会不会得癔症。但据我所知，除了你自己的神魂外，是不可能有神魂能存活于你的神魂空间中。”
“大道唯一。大道本身会排斥，杀死外来者。”
“所以，这个外来神魂从大道层面讲，是不可能存在的。即使他在你成为道主前存在，也会在融合大道的那一刻被灭杀，或者与你彻底融合。”
“不会出现有两个意识的境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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