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宗忌惮地看着安宁手中的长鞭，再蠢的人都能看出，和映月剑比起来，这条鞭子对阴物的伤害更大。
而小鬼和山神的出现，根本无法动摇王玄宗心下的贪婪。
王玄宗向安宁走了两步，这两步路走得异常艰难。他先是向前甩动左肩，双手抱起右腿踏出一步，站稳身形，接着左腿慢慢跟上。
“有一点我一直没搞懂，二十年前你还只是个走路都不稳当的小孩，究竟是怎么逃走的。”王玄宗疑惑不解。
当年明老太爷寻来的全是五岁以下的小孩，好诱拐，好控制。
而飞霞山，便是曾经他们的据点。
也是在这里，祭祀仪式随着一声孩童的哭声，毁于一旦。
安宁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王玄宗。
二十年前他还是个不记事的小屁孩，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搞不清楚。被王玄宗这么一问，搞得好像是小屁孩时期的他故意引起爆炸一样。
“不过……若不是因为你炸了这里，我也不会得到神术。”王玄宗嘴角笑容越来越大，表情诡异。
狂风起，无数石子树叶拍在在安宁的脸上、身上，方才还不良于行的王玄宗好像只是制造了几分钟的假象。
此刻他贴着地面飞速来到安宁面前，一个横劈夺下安宁手中长鞭。
“哈哈哈哈！我的！都是我的！”手中胡乱挥舞长鞭，王玄宗癫狂大笑，“神术，鬼使，神器，全都是我的！”
安宁这才看清，王玄宗正离地几寸漂浮，一抹带着幽光的阴魂将他托起，远离地面。
——陆琪。
“这小丫头可比那些蠢货好用得多，灵性如此之强，生魂亦能承载神力。”王玄宗举起长鞭，贪婪地轻抚，“再加上如此神器，我一定能比他走得更远！我才是被真神选中的人！”
说话间，陆琪已经带着王玄宗直冲安宁几人而来。
长鞭挥舞，所到之处皆留下焦黑印记。
“别被鞭子碰到！”安宁声音急促，一把拉过动作慢了半拍的小鬼。
“哈哈哈哈！”王玄宗杂乱无章地挥舞，不知在臆想些什么美好画面，发出癫狂笑声。
山神见状，双手轻触土地，霎时地动山摇，树木纷纷向王玄宗的方向倒塌。
“没用的，没用的！你一个随时就要消散的山神，根本阻挡不了真神的降临！”长鞭打在树干上，瞬间将其烧毁，只剩下焦黑灰烬。
小鬼咿哇怪叫着扑上前去，鬼面尽显，却伤不到对方分毫。
见此情形，王玄宗笑得更加嚣张。竟是指挥着陆琪带他飞到山神面前。
“你的神力，就由我收下了！”右手挥舞长鞭将山神抓到近前，左手向前探去，眼见就要触碰到山神的双眼。
啪——
一声脆响，王玄宗立刻转身。
看清安宁的动作后，大吼出声，“安！宁！”
在王玄宗方才打坐的坑洞中，一尊被污血染黑的神像被映月剑穿胸而过，碎成几瓣。安宁仍觉不够，神情严肃，口念咒文。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达那，洞罡太玄；斩妖伏邪，杀鬼万千……”
“快！快过去啊！”王玄宗不停催促着，陆琪恍若未闻。
原本失神的眸子闪过狡黠，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鞭子，将王玄宗往坑洞里一扔。
“……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长存。急急如律令！”
“不！”
玄雷响彻夜空，附着在神像上的腐臭气息被一阵清风吹散，雷电所到之处，邪祟尽皆消散。
“你知道这是净天地神咒，你也知道这不过是邪术生出的邪祟物件儿，毫无神性，却口口声声唤它‘真神’。”
接过陆琪递来的鞭子，安宁轻叹，“连自己的身体都能拿去献祭，有这毅力，做点什么不好。”
王玄宗仇视着安宁俊俏的脸庞，嘶吼着，“你懂个屁！没有神术，那些人的荣华富贵从哪来？！明家老太爷就是因为神术才能活下来，我的腿！要不是你炸断了我的腿，我也不会用神术修补！都是你的错！”
“所以你就用手术缝线，把碎成一块块的腿，缝了起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神术’？”
挑开王玄宗的裤腿，果然看到他的右腿上密密麻麻遍布着粗细不均的黑色缝线。整条腿遍布青、黑、紫三色，没一块好肉。
“无知……小儿……！”
王玄宗单手在地上画出符咒，直指安宁，“给我杀！”
毫无动静。
“杀！杀啊！”
在净天地神咒下，邪术带给王玄宗的行走能力被彻底销毁。此刻他正瘫在地上，左手拍打右手，试图调用全身功力，杀了对面那个害了他一辈子的年轻人。
“你不疼吗。”安宁叹息。
王玄宗恍若未闻，还在不停喊着“杀”。
“噬魂鞭，除邪祟，杀恶鬼，审判阴间事，捉拿阳间魂。”安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王玄宗僵在地上。
方才执鞭的右手，正在化为尘土。
“为什么！？”猛地抬头，对上安宁平静的脸。
“因为你早已和邪祟融为一体，你所谓的真神，不过是你自己的执念。”
所以噬魂鞭判定，王玄宗为混入人间的邪祟恶鬼，当诛。
“不可能，不可能！”看向身后不远处的陆琪，王玄宗目眦欲裂，“她呢？她也是鬼！”
就在一刻钟前，安宁还帮小鬼躲过几次鞭子的攻击，并叮嘱他不要被碰到，那为什么抢走鞭子的陆琪毫发无损？
“黄泉路上忘川河，奈何桥前望乡台，孟婆汤中岁月缠……”
声音由远及近，来到坑洞之中。
“婆婆。”
如今已回到豆蔻年华的清丽女子满脸慈爱，伸手想拍安宁的肩，却发现两人的身高差距过大，不得不飞起来一点，才能够得着。
“宁宁都长这么大了，当年从这里把你抱走的时候，还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呢。”婆婆笑着感慨，满脸轻松。
低头看向王玄宗，“当年可不是你，是另一个玩邪术把自己炸死的傻子。学人祭祀，居然敢将至阳极阴同时引动，能活下来，全靠运气。”
半边身子都已化作飞灰，王玄宗不甘地嘶吼，“是安宁！是他毁了一切！”
“哦。”不搭理即将消失的王玄宗，婆婆看向陆琪。
“小姑娘准备好了吗？”
露出和平时别无二致的笑，陆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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