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邻里印象
专门对孟玲的邻居进行调查的第一小组，向胡杰报告了他们调查到的情况。
孟玲家的房屋门面右手边，住着的是龙昌明一家。龙昌明四十五岁，以务农为生。夫妻俩有个儿子，名叫龙腾，十八岁，在青云二中读高中。平常住校，假期才回到家中。
龙昌明夫妇俩反映的情况大同小异。那天晚上，他们夫妻俩大约十点左右就休息了，休息之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那天晚上月光很好，如果周围有什么人出现，应该很容易被发现。
入睡以后，龙昌明夫妇也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
龙昌明说，第二天上午，他听到街头的李成芸到孟玲家门市前面叫孟玲，才发觉孟玲家的门市还没有开门。以前，八点半左右，门市一般就开始营业了。
后来，李成芸请龙昌明帮忙，从龙昌明家抬了一部楼梯，借了一床被子，才从钉满碎玻璃的围墙翻了进去，上楼后才发现孟玲母女俩已经死亡。龙昌明和李成芸赶紧跑到派出所报警。
龙昌明的儿子龙腾，不久前刚参加完高考，这个署假，整天都呆在家中。据龙腾说，案发那天晚上，他有点轻微的感冒，头有些疼，也是早早就睡下了。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员。
对于孟玲母女俩遭人残害，龙昌明夫妻俩都很痛心，他们尤其心疼李梦，说那个孩子常会跑到他们家里来玩。在学校学到什么歌谣、舞蹈，还会唱给他们听，跳给他们看。
龙昌明的老婆提到李梦时，忍不住流了泪：“就像一朵花骨朵儿，啥子人竟下得起这种死手，连个娃娃也不放过。”
看得出来，这对夫妇，都是很朴实、厚道的人。
孟玲家房屋门面左手边，住着一个老头子，名叫王发财。他是一个鳏夫，七十一岁，老伴前些年过世了。有个儿子，在西双版纳打工，后来成了那个地方的上门女婿，要到年关才会回来看望一下父亲。
据其他邻居说，王老头嫌版纳气候炎热，儿子要接他过去一起住，被他拒绝了。老头子耳朵不好使，年轻时就有些耳背（青Y县方言，听力不好的意思），现在年纪大了，差不多就是一个聋子。眼睛也有毛病，随时眼泪婆娑的。从王老头这里，民警几乎没有了解到任何情况，和他讲话，要大声吆喝，相当费劲。问了半天，也没搞清楚，他到底听清了问话没有，反正是答非所问，让人哭笑不得。
孟玲家对面，隔街相望的邻居。调查下来，也没有任何人反映出有价值的情况。
邻居们对孟玲的印象，似乎都有些不太好。具体了解下来，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仇怨，就是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孟玲好显摆，喜欢炫耀。
孟玲家境本来就不错，后来又开了杂货店，比起其他专门务农的邻居来，收入更多。难免让人嫉妒眼红。嫁给李权后，在邻居眼中，孟玲愈发显得招摇。
“她会嫁嘛，嫁了个吃国家饭的、领国家工资的男人。本来孟玲就是那种衣裳角角都打得死人的人（青Y县方言，意指某人骄矜傲慢，睢不起别人的意思），嫁了个有工作的同志后，更了不得了，朵里一条街，都简直站不下她了（意指孟玲擅长显摆招摇）。”孟玲小学时的同班同学，街对面的邻居邓玉这样评价孟玲。
邓玉是个胖大的妇人，看得出来，平常异常泼辣。看人时，随时一副挑衅的眼神。嘴角一瘪，便出言不逊，常常连珠炮般说出一大堆能把人噎个半死的话来。
“以前一起读书的时候，我们屁都不懂个臭，她（孟玲）就已经风扯扯的，懂得卖弄风情了，连当时从青云城里来的老师，对她都是另眼相看。下雨天，我们都挽起裤脚，光着脚丫子，踩着泥浆就去学校了。孟玲不一样，人家从来不打赤脚，要穿一双水靴去学校。有水靴穿，就已经让我们够羡慕的了，这个婆娘倒好，到了学校，进了干生生的教室，把水靴脱了，里面竟然还穿着一双绣花鞋，就像朵里人唱的山歌一样：青布鞋儿白布底，中间挑杂艳桃花。现在，当年那种人人都羡慕、都喜欢的千层底布鞋，倒没人再穿了。”
听到这绘声绘色的转述，胡杰心中暗想：这个邓玉，应该再去找她聊一聊，从她那儿，也许还能挖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第四组的民警也很快完成了他们的调查任务。李梦年仅八岁，非常单纯，根本没什么更多的信息可供案件侦破使用。
李梦的行踪，无外乎就是两点一线，从家里到学校，再从学校回到家里。在学校，李梦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成绩好，从来没有掉下过前三名。老师和同学们都喜欢她。从来没见她与同学吵过嘴、打过架，是典型的乖乖女。
李梦被害的消息，让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深感震惊。也很悲痛。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李梦，恰像一株带着清晨露珠的嫩苗，正在蓬勃生长的年龄，却无端遭人残害，永远失去她那稚嫩、无辜的生命。
朵里乡很少发生这种恶性案件，自孟玲与李梦母女俩被害以后，整个朵里乡议论纷纷，住在乡街子上的人，更是深感不安，甚至有些人人自危的味道。
以前，孩子们上学、放学，从来不会有大人去接去送。毕竟，朵里就这么一条街子，大家都是乡邻乡亲的，彼此都很熟悉这些，用不着防范什么。现在可不同了，先不提孟玲，单只说那年仅八岁的娃娃李梦，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能够招谁惹谁，好不好的睡在自己家里的床上，竟然也会被人活活捂死。杀死他们母女俩的凶手，屋里的钱财，一点也没动。主要目的，就是杀人。
莫非朵里乡也像美国电影里讲的那样，出现了变态杀手？各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和议论，甚至“有厉鬼专门掐死孕妇和小孩子”这类满含封建迷信色彩的谣言，也在暗中滋生。
各种舆论和谣言，也给胡杰他们专案组平添了不小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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