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家里不太平，张大海有点睡不安稳。
“老婆，我们把猪食槽上的那头猪杀了吧。”
“到年底杀了才能卖上高价。你现在杀了卖不上高价。”
“还是杀了吧，我怕人下毒。咱们村里这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天冷了，也不放。杀了，拉到集上，几集就卖完了。”
李玲玲：“行，就按你说的算。反正再喂几个月，还要吃粮食。”
本来是养的两头猪，徐小娟死时，杀了一头；这头，还是杀了卖了，剩一点自己吃。
张大海本就喜欢吃粮食喂养的黑猪肉。
说起这猪，本土的品种是黑皮黑毛的猪。这些年，也变化了不少。曾经，还有过白猪和黑猪集于一身的，就是那种花猪。那猪养大了，价格低，乡人嫌弃。
对于猪，有公母之分。
对，公猪，母猪。
这不仅是生殖之分，更是价格之分。
乡亲喜欢养公猪，不喜养母猪。
为啥？
家乡有习俗，说养母猪，以后杀的肉吃了骚味重。
就是小猪仔，公猪仔比母猪仔在2000年时贵20元。现在的话，贵个50元。
就这，还是挡不住大伙养公猪的热情。
当然了，现在养大了，就卖掉了。猪贩子压价，别的也不怎么区分。
张大海家这两头都是公猪。杀掉的那头是公猪，将要杀的这头也是公猪。
当然了，刚捉回来就找人阉割了。要不然，胡坏，不长肉。
在村里，猪，牛，羊一类，只要是公的，都逃不脱用剃头刀割的命运。就连猫都逃不脱。
反正，刀一割，线一缝，生菜油一抹，没事了。过两三天，就能撒脚丫子跑了。
反正，张大海小时候自己老是被邻居家的大红公鸡啄。跟在那阉割猪牛羊的人身后，那些动物吓得都跑。自己也不解，转身看看，没看到那人拿刀啊！
说干就干，动起来。
周末，在村里喊了人，烧了水，借了锅和工具就来杀。
这场面是相当欢乐的。
众人一听，爷，这张大海家要杀猪，好啊。
走，帮忙走。这一天不要钱，只混一顿饭就行。
按规定，是要将猪脖子上割下来一大圈，当天炒，当天犒劳众人。
“大海，这不逢年不过节怎么就杀猪了？”杀猪匠问。
这杀猪匠是村里有名的持刀人，有相当大的话语权。
一是人家有技术，二是人家爱吃肉，爱开玩笑。
“杀了，想吃肉了，看乡亲谁要，到时分一点。”
“大海，新媳妇进门，你肉还没吃够？听说你第二天早上都起不来，到医院去看了腰。现在这腰还行吧？不行了吃啥补啥，你把猪腰子炒了吃。”
众人笑的那个可乐啊。好久不杀了。现在杀猪，都是拉到有专门杀猪的地方杀。
“大海，你今天给人吃啥？我看这么多人，你这虼蚤大点猪，一人分一块子，就不用你杀了。”
“还是要杀，不杀，你们吃带毛的猪？”
床板放好，架子绑好，猪饿了半天，大肠内已经没有食物了。
这猪仿佛知道了自己命运一般，象征性地嚎叫了几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下子便软搭搭地睡在床板上。
“开水，快，开水。”
两锅开水全部倒进了水缸里。
灶间架着苹果树身子烧。那火旺的就像架在锅下在炼钢一样。
“快，拉，拉。褪毛，快点，这伙怂人怎么没力气？”
杀猪匠就是今天的主角，众人被他给指挥着。
一头黑猪傻了，皮肤变成了白色，只有隐隐的黑毛茬才告诉众人，它曾经是一头黑猪，一头本地猪。
“上架子。”
“大海，接不接血？”
“接，我去拿盆。”
这猪血是个好东西。将毛发用笊篱筛出来，然后放上面粉，这血条就成了。
其它的，就和手擀面一个做法。不过，切成条，煮好，抹上菜油，太阳下晒干就成。
这血条汤是家乡比较受欢迎的面条。是待客的饭。
“跑快个，你昨晚被你老婆把血吸干了是不是？”
这伙杀猪的人笑的嘴都咧到耳根处了。
没办法，乡下嘛，就这样。找点乐子，嘴上图一乐。
别的，也没什么恶意。
就像乡亲说的，和你开玩笑是看得起你。
不开玩笑，你就在村上臭了。
行吧，不说不笑不热闹，没事，玩笑嘛。
片刻功夫，随着杀猪匠的一刀下去，猪肚子就被一分为二。
“注意个，你这刀子锋利地很，不要把我手割了。”
“割了就添个菜。”
这伙人，嘴上咬着烟，脚下踩着湿滑的地面，一头猪上架了。
“现在人没劲了。这放在过去，我一天杀三头猪。一村人都帮忙。这家杀完去那家，人都忙不过来。”
说起这事，大伙都是有印象的。那几年，猪肉一斤5元时，大伙都喜欢养猪杀来自己家里吃。现在，不怎么养了，臭不说，麻烦。养这没利润。
一家一户养一头猪，残渣剩饭喂猪。地里的草也割来喂猪。
别说，这猪是来者不拒，什么都吃。
西瓜它吃；苹果也吃，桃也吃，玉米秆也吃。仿佛它那肚子就装不满一样。
“快点，把这猪头按好，我割下来。”
“这老怂能杀个啥？你看，这猪头上这毛还没收拾干净。”
“这回去拿麦草火一烧就净了。你咋不说猪肠子装屎你还吃的欢地不行？”
“那是收拾干净了，不像这猪肉，谁这样带毛吃。”
张大海洗了手，拿烟过来发。
这半天，两包烟没了。
“大海，你不要忙活这了，看你媳妇把肉炒好了没？今天多炒点肉。啥菜都要放肉，不放肉不香。”杀猪匠吩咐。
“你放心，你割下来的肉都给你炒上。”大海大方地回应。
“你把这架子上挂的卸掉半块去炒。”
“这一口锅放不下。”
“放不下咱刚是拿啥杀的猪？”
是，刚才那锅，超大。村中人称大黑牢锅。具体有多大，直径接近1.8米。这锅，大的很，是专门用来烧水杀猪的。
人家杀猪的人就专门买这样的猪。
“大海，你把案板铺好吗？这铺好了给你割开，你就好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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