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的。”秦柏宸眉眼含笑，对站在床边的燕九吩咐：“给夫人安排出行的车。”
他偏过头，看向扶九卿，斟字酌句地开口。
“天黑了，外面不好叫车，你出门也要换身衣服，隔壁房间应该有准备。”
秦柏宸的一意孤行，该是让人心生反感的。
然而，他温声软语的轻哄口吻，不似骨子里的冷漠。
不得不说，这人很体贴入微。
他的温柔有分寸，也有恰到好处的边界感。
扶九卿没有拒绝，深深看了秦柏宸一眼。
她冷感疏离的目光里，饱含怜悯跟一丝可惜。
似是在遗憾，一抹有趣的灵魂，即将陨灭。
燕九让人带扶九卿去隔壁房间换衣服，又吩咐人安排出行的车辆。
扶九卿前脚刚走，秦柏宸的脸色倏地沉下来。
他冰寒目光睨着燕九，凉飕飕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件一件说清楚。”
他想知道，明明昨天拒绝了冲喜，为什么扶九卿会躺在他床上。
他的房间生人勿进，这是规矩。
扶家的人又是怎么闯进来的。
最重要的是，他一个快死的人，跟扶九卿坐实了夫妻关系。
仅此这一件事，就把他的所有部署都打乱了。
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低气压，燕九身体下意识挺直。
他语调清晰，言简意赅道：“您昨天昏迷后，老爷子联系了云霄子大师。
云霄子说您唯有冲喜，才能博取一线生机，老爷子就匆忙安排了这场婚礼。
婚礼邀请了本家成员，跟扶家那边的亲属参加，外界暂时还不知道您成婚。”
燕九不安地看了秦柏宸一眼，见他唇角明显下压，心下更不安了。
不等对方催促，他继续道：“今晚三房的人跟扶家人走的很近，扶墨儿找上秦海辉，不知道说了什么。
没过多久，秦海辉上楼支开守在外面的人，等我们察觉到不对时，扶家人已经闯进来了。”
秦海辉，出身秦家旁系三房。
秦柏宸见了他，要喊一声三堂叔。
这人的野心不小，近两年来一直都非常活跃。
老爷子年纪大了，最近处于半隐退状态，秦海辉的野心都不知道遮掩了。
秦柏宸从内而外涌来的痛感，让他轻轻皱起眉，修长手指按揉着侧额缓解疼痛。
他淬着冰的厉色眸子里，充斥着不耐与躁意。
过了片刻，秦柏宸沉吟道：“把人带过来，我亲自跟他聊一聊。”
所谓的聊一聊，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燕九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刻出声劝阻。
“您身体不适，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正解衣扣的秦柏宸，抬起下颌，轻飘飘地扫了燕九一眼。
他神情似笑非笑，嗓音略沉：“我还没死呢，就吩咐不动你了？”
燕九迎上秦柏宸的愠怒眸子，身体狠狠打了个寒颤。
他快速低头，诚惶诚恐道：“燕九不敢！”
“那就去做事！”
秦柏宸敛起眸中情绪，继续手上的动作。
燕九对他略一颔首，转身快步离开房间。
在他走后，秦柏宸起身下地，清冷目光扫到床上的那一抹血痕。
留下它的主人，正在隔壁换衣服，即将离开秦家。
艳丽妖娆的血色，映入秦柏宸的眼中，冷冽脸庞沉了几分。
他并未因夺取一个女人的贞洁，而感到任何愉悦或者自满。
本是将死之人，牵连无辜的人，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秦柏宸垂下眼睑，掩起眸底的幽深光芒，转身迈着沉稳步伐，往浴室方向走去。
走到中途时，因体内突如其来的炸裂痛感，停下前行的脚步。
他的身体看似与常人无异，实则内里生气早已耗尽。
眼下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十多米的距离，秦柏宸耗费数分钟才走进浴室。
水声哗啦啦响起。
透过浴室的磨砂玻璃，能清楚看到站在里面的修长身影。
朦胧的影子，有几分道不明的勾人性感。
*
隔壁房间。
扶九卿随手挑了一身休闲套装，换完衣服就跟秦家护卫离开。
庭院里，奢华豪车上，司机问：“少夫人，我们去哪？”
这声少夫人，听着扶九卿陌生又别扭。
她懒洋洋地说：“帝都城隍庙。”
司机闻言露出异样表情，很快又恢复如初，启动车子。
车行驶了数分钟，才开出秦家主宅的大门。
身后气势磅礴的庄园，随着车辆快速行驶，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坐在后座的扶九卿，低头翻阅原身的手机，指尖动作非常熟练。
这小巧玩意，冥府早就用上了。
扶九卿把手机上的消遣软件都删了，只留下通讯软件。
她按灭手机屏幕，胳膊撑着车内的中央扶手，抵着下颌看向窗外的夜景。
高楼大厦林立，路上车水马龙，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路边有不少脚步匆忙，或者散步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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