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爷对莫言非说道：“我心里有什么不安的，我就听金婷唱过一回《祭江》里的孙尚香。对了彭家浩还请我听过《三击掌》，她唱的王宝钏。”
莫言非摊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中的洋娃娃：“她在台上，你在台下，离着十几米远，她就知道你是有担当的好人啦？”
“她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张四爷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你应该用你那脑子想想，现在都十一点钟了，她如果早上出门的，恒晟是她走进的第几个门。”
莫言非眨了眨眼睛：“你说的倒是那么回事儿。”
张四爷放下算盘，坐到莫言非身边：“自古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不会傻到跟她做朋友吧。”
莫言非捏着洋娃娃的脸，“也不能这么说，唱戏的也有好人。不过，金婷看你的眼神让我不舒服，以后离她远点。”
张四爷靠近莫言非，提鼻子闻了闻，“怎么一股子山西老陈醋味儿。”
莫言非瞥了一眼张四爷：“她还不够那份量。我不喜欢她，是因为她既然跟彭家浩关系不一般，有事儿不去找彭家浩，跑来找你干嘛？想巧使唤你，替她挡灾吗？”
张四爷一笑：“我是那种能让人巧使唤的人吗？”
“不是，你是巧使唤别人的人。”莫言非抬手捏了一下张四爷的脸。
张四爷一皱眉：“别没大没小的，我能捏你的脸，你不能捏我的脸。”
莫言非一脸嫌弃：“切，硬邦邦的，我还不惜捏了呢。”
“说什么呢。”张四爷脸上露出了不悦。
莫言非站起身，“我走了。你离金婷远些，别管闲事儿。”
张四爷也站起身：“吃了中饭再走吧。”
“刚才吃了半盘子的干煸茧蛹，一点都不饿。”莫言非拿着洋娃娃往外走。
张四爷忽然说道：“那个娃娃我可没打算给你。”
莫言非看着张四爷：“刘买办说，这个娃娃是他特意给我带回来的。”
张四爷不屑：“他若是诚心想把娃娃送给你，何必走帐，直接给你送家去多好。现在这娃娃入了恒晟的帐，就是恒晟仓库的东西了。你要是想要，拿五十块大洋吧。”
莫言非一挑眉：“行啊，别说五十，五百都行。你替我付了吧。”
张四爷伸手搂住莫言非的腰身，“别闹了，你打算拿着这个娃娃回家，还是回警局？”
莫言非想了想，拿个娃娃回警局确实有些不妥，她把娃娃塞给张四爷：“先放你这儿吧，我晚上下班来取。”
张四爷一笑：“你短头发的样子，像个假小子，挺可爱的。”
莫言非白了一眼张四爷，“少来这套。”莫言非说完，走出办公室。
张四爷见莫言非走出门，才想起自己忘记做一件事儿，忽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他看着手中的娃娃，用力捏了捏。
莫言非从办公室出来，对冯强说道：“强哥，我先回去了。”
冯强瞟了一眼办公室的门：“怎么不吃中午？”
“我刚才在山东菜馆吃过了。”莫言非说着，走下楼梯。
她跟郭掌柜打过招呼后，走出恒晟商行。
莫言非边走边盘算金婷的事，一辆摩托车停在了她的身边。
莫言非抬头，见是周峰坐在摩托车上，她笑着问道：“这么巧，你这是要去哪儿？”
周峰看着莫言非，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荣泰布庄的老东家隋有财，今天早上死了。”
莫言非思索了一下：“那老头七十多了吧。”
周峰答道：“七十三。今天早上感觉身体不适，医生赶到时，还没来的及抢救，隋有财就已经去世了。医生怀疑是中毒，所以让家人报了警。”
“我挺喜欢那老头的，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莫言非说着，坐上了摩托车。
摩托车拐过了两条街，停在了一处大院门前。
莫言非下了摩托车，看着熟悉的大院。心里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隋有财死了，荣泰没有了当家人，褚家的染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称霸一方了。
巡警见到周峰和莫言非，上前招呼道：“周探长，过来了。”
周峰朝巡警点了一下头，跟莫言非往里走。隋家已经临时搭起灵棚，挂起了丧幡。
莫言非在灵棚外停下脚步，周峰说道：“隋有财上午已经拉回局里做尸检去了。”
灵棚内的人听见说话声走了出来。
莫言非一见从灵棚里走出来的人，想微笑又觉得不妥。她迟疑了一下说道：“佳佳，节哀顺变，不要太伤心。”
郭佳拉住莫言非的手：“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跟我到我房里吧，我有话跟你说。”
莫言非刚想跟郭佳走，想起身边的周峰，介绍道：“佳佳，这是我的同事，周探长。”
郭佳朝周峰轻轻点了一下头，“你好！”
莫言非对周峰说道：“郭佳是隋老先生的外孙女，也是我的中学同学。我读中学时，常到这院子来玩。”
周峰打量着郭佳，齐肩的荷叶头，白净的脸上一双笑眼，虽然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美，却是很讨喜的文静姑娘。
周峰见郭佳的打扮应该是未婚，心说：小非的同学，年纪应该差不多大，隋老头这么有钱，他的外孙女怎么会没嫁出去，怎么没听到过她的传文？
莫言非见周峰打量郭佳，拍了周峰一下说道：“别看了，佳佳已经名花有主了。”
周峰尴尬地一笑，对郭佳说道：“郭小姐，我想了解一下隋老先生的情况，不知道你方便跟我说说吗？”
郭佳原本是想跟莫言非私下聊聊的，见周峰提出来了，便说道：“请到我房里吧。”
三个人走进主楼，郭佳领着他们上了二楼，来到她的房间。
三个人坐到外间的沙发上，郭佳对莫言非说道：“我们是好朋友，我外公也一直很喜欢你，我希望你能找到害死我外公的人，让我外公走得安心。”
莫言非想起那个精明的小老头，一看见她就笑着说：“小姑娘，你知道你外公为什么斗不过我吗？因为我比他活得久，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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